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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一中文网 www.81xs.la,最快更新皇上,请您雨露均沾最新章节!

他便依旧仗着自己年轻力壮,便也不将那疼痛放在心上了,没叫太医来看。

    心下也是想着,总归待得回京之后再叫太医来看,一切也都还来得及。

    也是因为相同的原因,他这腿上的疼痛,便连胡博容都没有告诉,唯有自己一个人咬牙藏着。

    先前几日还好,可是这日哨鹿时,因哨鹿要连续两日;头一日追逐鹿群,将鹿群驱赶入窄仄之地去,所有参与行围之人就在山林之间露宿一晚,第二天趁着天蒙蒙亮,鹿群喝水之机,左右形成合围去。

    这一晚在山林之间露宿,又受了些秋日坝上草原的寒露,永琪的腿便疼得更钻心刺骨了起来。

    可是天亮时哨鹿在即,他只想着不顾一切拔得头筹去,哪儿还顾得上自己的腿去呢。

    待得天蒙蒙亮,随着鹿哨漫山遍野的响起来,左右合围形成。鹿群慌乱逃生,众人便都跃上马背,吆喝而追。

    这样晨雾蒙蒙的林间,阳光未起,晨露未干。远处的草尖儿、树梢上,甚至已经隐约接了霜气去。

    在这样儿的情形下纵马狂奔,他的腿便真真儿成了酷刑,叫他连马鞍都要坐不住了。可是他一心只顾向前,不惜一切去,这便在马匹四蹄腾空,要越过一根横在头里的树杈时,他的腿便夹不住了马腹,整个人从马背上跌落在地!

    .

    周围跟从的宗室子弟、侍卫们都惊住,纷纷急急勒住马头,下马前来救护。

    永琪不想如此示弱,忙伏地摆手道,“我没事!你们快重上马,哨鹿要紧!”

    随身的侍卫终是不放心,这便都坚持要查看永琪伤处。

    见永琪捂着腿,这便都打千儿跪下,请求永琪卷起裤管。

    永琪推却不了,便也不得不卷起裤管来。却也只见外皮只有擦伤,倒没什么要紧去。

    永琪便也放心一笑,“早说过了,不过是跌了一下,全无大碍!来,咱们一起上马,非拔得今日头筹去不可!”

    .

    永琪因放下了心,重新上马,腿仿佛也只是表皮擦伤的那一点疼;之前潜伏在肌骨深处的痛楚都不见了。他自加倍奋勇,不顾一切,勇往直前!

    哨鹿的不光有皇子皇孙这些男儿,更有内廷主位、皇子皇孙们的福晋。

    今日便连舒妃、颖妃、豫嫔、容嫔等都亲自上马,陪同皇帝周围,一同行围。

    女人们自不计较猎物多少,都只为了帮衬自己的夫君罢了。

    舒妃、颖妃、豫嫔、容嫔当中,还以出自厄鲁特蒙古、身为成吉思汗后裔的豫嫔骑技最好。她便一马当先,甚至将皇帝身畔的侍卫们都给甩开到一旁,亲自执了撒袋箭囊。皇帝搭弓射箭,她便递上箭矢。

    同出自科尔沁蒙古的绵德福晋阿日善(意为“圣水”),自也跟从在自己的夫君绵德身边儿。

    皇孙“绵字辈”的自都在一处,都以皇家的长房长孙、定亲王绵德为首。阿日善回眸,便看见跟在身后最近的就是绵恩,与绵恩的福晋富察氏。

    虽同为皇孙,然嫡庶有别,此时绵德已经是定亲王,绵恩却尚未封爵;而阿日善自己是固伦和敬公主的女儿,皇上的亲外孙女儿,可是绵恩福晋富察氏的父亲福敬,不过只是个副都统。

    绵恩便与绵德相差太远。

    绵恩便也谨慎小心,自行围以来都是小心翼翼策马跟在绵德背后,绝不超过一分去。便连狩猎,若绵德尚无所获,绵恩也绝不开弓射中。

    绵恩的福晋富察氏也是与阿日善离得远远儿的,便连衣着都刻意黯淡朴素去许多,绝不与阿日善争短长。

    虽说阿日善小心防备着这个小叔,可是绵恩两口子这样刻意的小心翼翼,倒也叫阿日善甚为满意,这便暂且放松了对绵恩两口子的防备去。

    既然皇孙里暂且没有敢与绵德争风头的,阿日善的目光便也瞄到了一众皇子身上去。

    虽说皇子们都是绵德的叔叔,可是年岁却都是一般大小。如今皇上的储位悬而未定,那么皇子和皇孙便各自都还有希望去。

    ——不说远的,人家明太祖朱元璋不就是没立儿子,而是直接立了皇太孙,将皇位传给了儿子去么?

    还有当年康熙爷早早儿便看中了孙儿弘历,这才有了如今的皇帝去。那这故事,自然也有可能重演啊。

    绵德是长房长孙,又是皇子皇孙里唯一的亲王,那便是连皇子们都比不上呢。

    阿日善终究是皇帝的亲外孙女,又是唯一的固伦公主的女儿,她的心自是高高顶在天上。这世上能配得起她身份的,唯有正宫皇后了。故此在她眼里,不管是谁,若能挡了绵德的路,便已然不是她的亲人了。

    况且那几位小皇叔,都是庶出。虽然既是她的舅舅,又是她的叔叔,可是这情分本就不深。

    阿日善便将目光盯在了永琪那儿去。

    而永琪的表现,果然叫阿日善“不失望”,永琪在一众皇子皇孙里一马当先,且不顾一切勇往直前的劲头儿,当真叫阿日善吓了一跳去。

    这份争胜之心,自是阿日善所最不愿意看见的!

    这日罢围,皇子皇孙们都呈进猎物,为皇帝贺寿。果然不出所料,永琪猎得的数目最多,生生将绵德压在下头。

    阿日善有些暗暗恼火,回到自己帐中,便嘱咐陪嫁的家下女子去请自己母家的侍卫来。

    她阿玛是三额驸,也是曾经的达尔罕亲王。虽说后来被革去王爵,皇帝将达尔罕亲王爵给了他兄弟一支去承袭,给了世袭罔替之恩;但是好歹她阿玛也还是达尔罕亲王之子。

    而此时皇帝行围木兰,这一路上都是蒙古各部的地界儿。达尔罕王为科尔沁左翼中旗的扎萨克,在整个儿木兰围场所行经的蒙古地界儿里,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威望去。

    阿日善盯着自己母家一众世仆的眼睛,“……五阿哥的生母愉妃,虽说也是同出咱们科尔沁蒙古。可是愉妃的阿玛是个什么身份,不过是个披甲人!便在愉妃生子之后,也才得了个六品员外郎的官职去。”

    “就这么个卑微的女人所出的儿子,如何敢与我的夫君相争!我的夫君是皇家的长房长孙,更是我科尔沁达尔罕亲王的女婿——在这片坝上草原之上,我的夫君便怎么都不能输给五阿哥去!”

    一众侍卫都跪倒在地,手抚心口。

    “草原是格格的娘家,格格身份尊贵,如何是一个披甲人的外孙可比!我等只知有达尔罕王爷,不知有五阿哥!”

    “我等在此,但凭格格吩咐——”

    阿日善满意地笑了,指甲刮着袖口上的绣花,缓缓道,“也不用做旁的。总归五阿哥也算我的舅舅、定王爷的叔叔,况且若是做得过分,倒叫皇上玛父生疑。”

    “总归行围又不是一日,皇上玛父在巴颜沟左右要连续行围多日,咱们便不再输给五阿哥就是了!”

    阿日善垂首想了想,“不如这样,你们左右也是护驾行围,这便先在兽群周围埋伏好了。只要见五阿哥出现,你们便设法将兽群驱赶开去,不叫他有所斩获!”

    “这样儿便是最稳妥、也最容易的法子了。相信无论是五阿哥,还是皇上玛父,都不会起疑……便叫皇上玛父、满朝文武、宗室外藩们都只当是五阿哥自己没本事,就够了。”

    一众侍卫齐声应诺,“嗻!格格放心!”

    连续多日,永琪再也没能力拔头筹。

    非但不能力拔头筹,越往后,他斩获的猎物越少。到最后一天,他呈进的猎物,竟然都没有才十一岁的永瑆多去了。

    永琪不明道理,便如被困入牢笼的困兽一般,满心的忧愁如火,表面却又竭力掩饰,不敢有半点表露出来。

    这般急火攻心,他腿里的那股子隐痛便越发钻心难忍起来。

    他百思不得其解,最后便还是将受挫的缘故,归结到了自己这莫名疼起来的腿上来——说不定便是因为腿疼,驾驭马匹的力道弱了,马匹跑不快,才叫他总是晚一步到达兽群集结之所。

    这念头渐渐扎根,叫他自己越发笃信起来。

    他便不由想到那同样瘸了一条腿的永璇去……

    他心下也是忍不住画魂儿:莫非他这腿莫名地在秋狝途中疼了起来,便是呼应了永璇之痛、庆藻之伤?

    那便是——报应了吧?

    上天不会报应在他母妃身上,这便都叫他来承受。

    越是这样想,越觉得有道理。他便也只能哑巴吃黄连,生生将这痛苦给咽下去,从未怀疑起这背后的缘故。

    .

    京里,到了八月,忻嫔便也闲不住了。

    总归皇上归来还早,她便关注起明年小十五种痘之事来。

    “你们说,那十五阿哥还敢在五福堂种痘么?终究,魏婉兮的十四阿哥,就是死在五福堂的。”忻嫔问乐容和乐仪。

    乐容和乐仪对视一眼,心下都是咯噔一声儿。

    主子筹划的事,最终都得叫奴才去办。可是这次主子计算的又是什么事儿呢,这可是要谋害皇子啊!

    乐容和乐仪两人在今年南巡途中,受了安宁的银子;如今安宁忽然死了,两人心下已是忐忑多日。如今自身尚且难保,又如何还敢去掺和那更要命的事儿去?

    ——收银子还好说,大不了是自己得咎;可若是谋害皇子,那便是自己一家人都得跟着掉脑袋啊!

    忻嫔等了半晌,见乐容和乐仪只是面面相觑,半天都没等来她们的一声动静去,便不由得挑眉。

    “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?怎么不说话了?”

    乐容小心道,“主子……就是因为令贵妃先前已经死了一个十四阿哥,这又得的十五阿哥,她便看成眼珠儿去一般。皇上也在意十五阿哥,镇日说十五阿哥与皇上最为肖似……故此奴才忖着,待得明年十五阿哥种痘,皇上和令贵妃都会格外加小心去……”

    忻嫔挑眉,“我当然知道。可这世上又哪里有什么防备,可以天衣无缝去?只要有心,总能找到空当去……”

    乐容和乐仪又是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去。

    乐仪先扛不住,跪倒在地,“主子!奴才劝主子,还请收回此念!”

    “你敢拦我?”忻嫔一愣,眯了眼,弯下了身子来,细细盯着乐仪的脸看。

    “……乐仪,你这是做什么?你跟了我多少年了,又曾做过了多少事去,怎地这回竟会吓成这个模样儿?”

    乐仪一个冷颤,忙垂下眼帘,避开忻嫔的目光去。

    “主、主子……奴才不敢拦着主子。奴才是、是说,呃,主子又何苦这会子要替他人能做嫁衣裳去?奴才斗胆直言:主子终究这会子并无皇子,那令贵妃的皇子便又干咱们什么去?便是有人要计较,那也是皇后、愉妃她们闹心去,咱们又何苦替她们如意了去?”

    忻嫔想了想,便也点头,“倒也有理……”

    忻嫔说着闭了闭眼,攥紧指尖,“我只是,太恨今年又是她挡了我的道去!好好儿的南巡,本是我复宠之路,可却还是叫她独占了皇恩去,我便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去!”

    “瞧她今年那个得意张狂的样儿,我便等不及要狠狠打在她脸上去!若暂且不能打掉她脸上的得意,我便也得设法扎在她心上去!叫她疼,那她脸上便再不能那么得意去了!”

    乐容听得心下一片灰烬。

    “主子啊,主子这会子怎又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令贵妃身上去了?”乐容忍不住道,“主子今年不是本该将心思都放在皇上这儿么?已是八月了,主子尚未复宠成功,又何苦还要将心思都挪到令贵妃身上去?”

    忻嫔一怔,呆呆望住乐容。

    “……对啊,你说得对。我这是怎么了,我怎么满心里想的都是怎么与她斗,却反倒忘了皇上去呢?哦,是了,是因为皇上的心思,太难猜啊。我用了那么多的气力,却怎么都还打不开皇上心上那扇门啊。”

    “与猜皇上的心意相比,还是与令贵妃斗,对我而言更简单……”

    (八千字加更,祝亲们情人节快乐~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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